“中國4億城市人口,3億看X眾”,站在上班電梯里,看見正在為自己招標的電梯廣告顯示屏打出了這樣的標語,我腦殼很痛。 踏入逼仄的電梯里,人和人的空間不足五厘米,電梯門一關上,電梯廣告的喇叭就開始嚎叫:“找工作!去羅馬拍!去巴黎拍!和老板談!整整整!上X蜂窩”。 我感覺電梯廣告不是想讓我上這些APP,而是電梯廣告想上我:中國特色的有聲電梯廣告就像強奸,我既不享受也不能拒絕,只能麻木的一次一次被上,任由這塊廣告屏把要傳遞的品牌價值塞進我的腦海里,完成了一次廣告精英們嘴里的“占領用戶心智”。 X眾甚至直接在年報里將其炫耀:“X眾提供的被動化媒體的重要意義在于抓住用戶被動的必經的生活空間,把品牌滲透到城市主流人群必經的生活場景中,從而實現對用戶的強制到達! 被動化媒體、滲透進必經的生活空間、實現強制到達…… 苦笑歸苦笑,事實也確實如此,電梯廣告已經無處不在了。 光X眾這一家傳媒公司,官方說法它在230個城市擁有260萬個資源點位,覆蓋三億人,31萬塊電視顯示屏,去年現金流入140多億。 我找到2016年的數據,全國的電梯保有量不過493.69萬臺,這其中還有許多私有的、不對外開放場所的、政府部門的電梯,并且做電梯廣告生意的公司不止X眾一家。 以一個在城市工作的社畜來看,不管去哪吃飯、看啥電影、去哪娛樂,最終都只有兩個歸宿:一個是公司,另一個則是家里,而這兩點一線都需要坐電梯,而以覆蓋面來看,大概率遇到有聲的電梯廣告。 電梯廣告直接捏住了社畜的七寸,精準的找到了每一個在城市打拼的年輕人的兩個點,這就像在如來掌里撒尿的孫悟空,不管選哪個手指,都在人家的手掌心里。 當互聯網人今年還在談論“私域流量”,自建魚塘搞個微信狂加好友的時候,人家早已經把全國電梯廣告資源位的半壁江山拿下,電梯門一關,喇叭響起的那一刻,就是甕中捉鱉,沒有比這個“私域”更私域的地方了。 而更噩夢的是,從以前的電梯廣告只是在電梯里貼兩張圖,后來才開始上燈箱,再進化到如今帶喇叭的顯示屏,電梯廣告早就完成了一次次的自我迭代,每當我踏入電梯,電梯里這塊顯示屏已經為我安排好了一生。 找工作就要和老板談,婚紗照想去哪拍就去哪拍,旅游前先上x蜂窩,有問題上x乎,xx同城是一個神奇的網站,拼著買更實惠,整整整女人美了才完整。 從找工作到植發,整容到結婚,一切都幫我安排的妥妥當當。 封閉的空間、熟悉的旋律、魔性的臺詞,孜孜不倦的播放,以至于過去了兩個月,躺在床上睡覺時,我腦海里還時不時會浮現電梯廣告的主旋律。 這究竟是憑什么,要讓我遭這樣的罪? 因為你的時間非常值錢 每個人小時候都做過一個夢,夢見十四億中國人每人給自己一分錢,再掐指一算到手是一千四百萬,這輩子衣食無憂了。 我們都明白這件事的難點不在于要那一分錢,在于“得問14億人要”的這個過程。如果14億人都能向你投來注意力,根本不用每人實際給你一分錢,你得到的就將遠超一千四百萬。 用戶的注意力就是一個富礦,所有人都趴在這座富礦上搏殺。電梯廣告就是一個得天獨厚的,攫取用戶注意力的富礦。 為什么這么說?因為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們先以另一個礦區“微信”來看。 微信用戶的月活躍已經破了十億,基數如此之大,講道理來說每個公眾號都能擁有理解自己文章的讀者,但現實很殘酷,頂部千分之一的賬號掌握了全部流量的約15%,賺走了整個平臺里9成以上的廣告預算,剩下大部分公眾號閱讀量只有百位數或者兩位數,別說糊口了,西北風都輪不上。 為什么會這樣?答案很簡單,如今的微信是一個存量世界。 微信獲取用戶受限于人口規模已經很難再增長了,公眾號如今也已度過了6年,從未看過公眾號的讀者寥寥無幾,大部分讀者都被反復洗過。 這會造成一種怎樣的局面? 如果把你作為讀者的注意力視作為一種資源,當你關注了越多的公眾號,你并不會因為關注的越多就投入更多時間來閱讀,而是關注的越多,每個號被分配的資源都被稀釋了。 換句話說就是奶是固定的,但是要喂得孩子卻變多了。 你的關注列表里躺著數十個公眾號,而你大部分都不會特意點進去看,甚至早就忘記了當初為什么要關注它,這就是每個賬號獲得的注意力被稀釋后的代價。 由于微信總用戶已經到頂,沒有了新增,公眾號對于用戶注意力的爭奪本質就成了一場零和博弈:當我的公眾號占用讀者注意力的增加,意味著其它公眾號占用讀者注意力的減少。 甚至是一場負和博弈,讀者對公眾號的耐心正在喪失,打開文章的意愿在下降。 所以新賬號想成為頭部那千分之一,做到和如今的頭部賬號一樣好還不夠,要做的更好、甚至要好很多,好到彌補讀者的注意力的遷移成本,這才有所可能,而你上去的代價就是別人的滑落。 爭奪用戶注意力的存量世界里,一將功成萬骨枯。 我們再往大一層看,用戶的注意力只在微信里兜轉嗎? 顯然不是,游戲、微博、短視頻都在分食你作為一個用戶的注意力,但人的一天就24小時,如今互聯網的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想分食用戶注意力的渠道太多,而用戶的注意力早就被瓜分殆盡的矛盾。 我們回到最開始的主題,憑什么說電梯廣告是攫取用戶注意力的最好場所?恰恰因為電梯廣告并不在爭奪用戶注意力的存量世界里競爭。 和微信微博淘寶抖音等等爭奪用戶主動投出的寶貴注意力資源不同,電梯廣告拿到的是用戶“垃圾時間”的注意力。 什么是垃圾時間?就是你蹲廁所里沒帶手機,會把洗發水的配方看個仔細的那種時間,這也是為什么地面的雜志是內容里夾著幾頁廣告,而飛機上的雜志是廣告里夾著幾頁內容的原因,畢竟你沒有信號,旅途是垃圾時間。 等待電梯、坐電梯同樣也垃圾時間,但垃圾時間并不影響它的價值,因為開頭便說了電梯里的有聲廣告就是一場“強奸”,用戶無法逃避和拒絕,不以用戶的意志為轉移的。不管占用的是不是垃圾時間,只要能完成把廣告塞進用戶腦子里的任務,它就能產生價值。 這也正是電梯廣告的素材為何總是如此惡心的原因,在這樣的天時地利下,既然是一場“強奸”,它就并不需要取悅你。 我們聽到的所有的魔性廣告,傳達的要素都很簡單,幾乎只有一句關鍵詞,簡單的近乎弱智。因為電梯廣告并不想傳達什么品牌價值,只想傳遞品牌,只需要豬圈里的豬記住品牌的一個“主張”。 所以核心的策略就只是重復:重復喊出關鍵詞,不斷循環的主旋律,再加上日復一日的投放。 就像回到2008年的春節,打開電視看到的那個長達一分鐘的靜態圖,聲音只有幾個字:恒源祥,北京奧運會贊助商,羊羊羊。接著把“羊”換成了十二生肖不斷循環,電視像死機了一樣。 這算不算一個好廣告? 很遺憾當然算,全國人民都被精神污染了一遍,全國馳名,以至于隔了十年在這里還能提到它。 我們不能反抗嗎? 回想起曾經一度被電梯廣告所支配的恐怖,還有被囚禁于鳥籠中的屈辱,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反抗,任由它把自己當做豬仔嗎? 當然不是。 要知道電梯廣告之所以能進入你的小區,是因為你作為一個住戶被小區物業賣給了廣告傳媒公司。至于能賣多少錢,還根據你們小區的樓齡、樓價、地理位置和住戶人群來分析。 越高檔的小區、住戶的人群質量越高,賣的價格就越貴。而且電梯廣告傳媒公司和物業的復簽率非常高,一簽常常是好幾年。 和歐美對物權的重視程度不同,物業直接跳過業主不和業主商量就讓廣告進入實在太常見,哪怕先斬后奏后,許多業主也沒有收到物業分的一分錢。 電梯屬于業主購買房產時花錢買的公攤面積,受《物權法》保護,結果業主的物業費一分不少的交著,被賣了還要給人數錢,坐上電梯還得聽“整整整整 整整整整,女人美了才完整”這樣惡臭三觀的整容廣告,這誰能忍得了? 事實上已經有不少向物業維權成功的案例在前了。 物業公司的趨勢是集中化,集中的好處就是它可以整合更多的資源,甚至可以跳過傳媒公司直接和廣告主合作,而業主的選擇只會越來越少。 《黑鏡》中有一集,男主生活在巨大顯示器組成的牢籠里,每天靠騎動感單車賺取貨幣,顯示屏上實時顯示了自己余額,不管是擠牙膏還睡,數字都會立刻下跌。 哪怕躺在床上,顯示屏也會自動亮起且伴隨巨大的語音播放廣告,甚至發出警告音要求你睜開雙眼,除非花錢跳過廣告,不然別無可逃。 我以為這樣的生活只存在于幻想里,當我看到年報里的“被動化媒體、滲透進必經的生活空間、實現對用戶的強制到達”時,我才發現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份子,哦,原來它就在你我的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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